手机大厂绿军赢下了多场专利诉讼官司；背后是一只规模庞大、精心储备多时，源自华为的专利团队

文/智物

2021年9月，得益于Find X3系列机型上市后的良好表现，OPPO以476万台的单月手机出货量荣登国内市场榜首，市场议论纷纷，认为这将成为OPPO破局高端市场的第一步。

但是，当月发布的iPhone 13系列很快给了国内手机厂商当头一棒。OPPO副总裁刘波期望的“三分天下有其一”的目标，尚需时日。

也就在这一月，市场竞争之外，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，OPPO初获胜利。

2020年初，夏普启动了对OPPO的一连串知识产权诉讼，如今的夏普在手机市场已经难觅踪迹，但是，在3G时代的初期，夏普曾经也贵为行业领头羊，积累了不少专利。

坊间猜测，夏普针对OPPO的诉讼战，很可能与此前其被富士康母公司鸿海集团收购有关，但这种说法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。此番，夏普诉讼的对象不只是OPPO，还囊括了戴姆勒、特斯拉以及美国电视机品牌VIZIO等一众企业。

但是，日系公司近来的专利武器，与其市场表现一样不给力。从德国慕尼黑到中国台湾，夏普的诉讼被地方法院逐一驳回，日本东京的失利更是让这家老牌通讯巨头颜面扫地。

此前数年中，OPPO一直宣传自己的专利数量方面的成绩，赢下夏普诉讼，是OPPO专利布局的效验。问题是，夏普软柿子之外，还有另外一场专利诉讼。2021年7月，诺基亚分别在英国、德国、法国和印度向OPPO发起知识产权诉讼，面对刚刚战胜戴姆勒和联想的诺基亚。

接近这一诉讼的律师人士认为，诺基亚的胜面更大，双方有可能会和解——OPPO继续向诺基亚缴纳专列费。

颇为有意思的是，随着夏普专利诉讼的胜利，OPPO官方似乎有意在宣传其专利律师团队，一个名字开始反复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：OPPO首席知识产权官冯英。冯英手下的法务团队，多达百人。

这位网络工程师出身，并曾在华为知识产权部任职5年的“跨界人才”。未来数年，冯英主要任务不是应对夏普、诺基亚这些手机市场的遗老遗少，而是华为。

赢下夏普诉讼，OPPO备战多年值了

如果夏普提出诉讼的时间提前几年，那么对于OPPO而言，这几乎是一场必败之战，因为在冯英加入之前，OPPO根本没有独立的知识产权部门，相关工作只是由OPPO法务团队中两名专利工程师负责。

2014年8月底，冯英离开华为正式加入OPPO，其接手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组建OPPO的知识产权部门，彼时的OPPO正处于飞速发展阶段，海外市场的扩张让OPPO迫切的需要一个独立的部门去处理繁多的国际知识产权争端，而冯英的加入让OPPO的知识产权部门迅速扩张至百人团队，而且专业水平得到极大的提高。

不久后，冯英的这支知识产权队伍就派上了用场。

2020年1月，夏普向东京地方法院提起专利侵权诉讼，指控OPPO日本公司侵犯了其手机通信技术相关专利，并要求法院公布对OPPO的临时禁令，禁止5款涉嫌侵权的OPPO手机在日本销售。

针对夏普的诉讼，OPPO迅速做出回应，于2月底同时在东京和深圳针对夏普提起2起诉讼，随着又是夏普在德国慕尼黑、中国台湾等全球多个地区向OPPO发起一系列诉讼，两者大战一触即发。

经过长达一年半的拉锯战，2021年7月，夏普在德国提起的5个专利侵权诉讼中，有2个专利判决无效，1个专利法院宣告OPPO不侵权。同一时间，中国台湾起诉OPPO专利侵权的案件也因专利被成功无效而宣告结束。

两个月后，夏普在日本起诉OPPO专利侵权也进入结案阶段，主场作战的夏普信心满满势必要赢回一次，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东京地方法院下达判决，宣告夏普专利全部无效。

屋漏偏逢连夜雨，在夏普全球诉讼失败的同时，OPPO接连在日本东京和中国深圳针对夏普提起两起侵权诉讼，其一是向深圳中原起诉夏普违法标准必要专利许可谈判中的FRAND“公平、合理、无歧视”的原则；其二是向日本东京法院起诉夏普侵犯其快充技术相关专利。

但这两件反诉案并没有让两家头破血流，而是很快达成了和解，双方宣布达成专利交叉许可协议及合作，结束了自2020年以来的全球行诉讼。

事虽如此，但这场专利之战的真正赢家早已不言自知，可问题是，夏普的专利诉讼真的是在“无理取闹”吗？

在夏普起诉OPPO的专利中，部分属于“标准必要专利”，也就是那些标准化组织在制订某些标准时，技术商或者商业上没有其他壳替代方案，无可避免要涉及到的专利，而夏普的LTE专利，就属于4G行业标准中无法绕过的专利。

尽管技术上占据先机，但据产业链相关人士介绍，在夏普的LTE专利中，其专利描述部分存在着较大的漏洞，这也让OPPO得以向法院申请夏普的专利无效，并通过大量的检索分析，找到其对应的专利源头，证明其没有原创性。

这场专利纠纷背后的影响还不止如此，有知识产权方面的律师透露，与OPPO同出一门的vivo本身并没有独立的知识产权部门，冯英团队还将负责为vivo在国际知识产权纠纷案中提供相关援助，同时这一案例也能为其他国内手机厂商未来可以参照的法律范例。

此外，在与夏普的全球诉讼案中，OPPO也意识到了专利技术储备的必要性。截至2021年6月30日，OPPO全球专利申请量超过65000件，其中发明专利申请量占比达90%。

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PCT申请数量排行榜显示，OPPO排名全球第八。德国分析机构IPLytics的报告显示，截至2021年2月，全球5G标准必要专利声明排行榜中，OPPO以3.46%的份额位列榜单第9位。

诺基亚来势汹汹，郭台铭魅影

OPPO与夏普的诉讼案被业界视为全球性专利纠纷的经典案例，但这也引出了新的问题：过去知识产权严格固守的地域性原则该如何解决？跨国知识产权纠纷中的所涉及的法律又该如何适用？

还没等法律界给出答案，另一家的专利大棒又挥向OPPO。

2021年7月，诺基亚正式向OPPO提出全球知识产权诉讼，两家的这次争端要从三年前的一项专利许可协议说起。

2018年，诺基亚与OPPO签订了一项关于蜂窝标准必要专利的许可协议，该协议在2021年6月到期，而到期后的诺基亚试图更新这些协议以涵盖5G用途，这是OPPO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。

此前，OPPO方面曾表示，“双方就5G许可的相关问题进行了谈判，但诺基亚主张的许可费极不合理。”

实际上，不止是vivo一家手机厂商反馈，诺基亚在5G许可的收费上过于激进。但站在诺基亚的角度来看，在手机业务衰落后，专利许可费用已经成为其重要的收入来源。

诺基亚2021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，其当季净销售收入为53.13亿元，其中专利收入占比7.5%，且这项收入的毛利率高达98%以上，是诺基亚的主要利润贡献来源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这场全球专利纠纷中，鸿海的名字再一次出现。

2016年5月，微软出售从诺基亚购买的功能机业务，而诺基亚也决定把品牌授权给一家芬兰本地公司。微软找到的是FIH Mobile（鸿海旗下的富智康集团有限公司），诺基亚找的是HMD。

这家名不见经传的芬兰公司，一举拿下了诺基亚未来10年的品牌运营业务，但仔细梳理这家公司背景会发现，这项交易远不是那么简单。

公开信息显示，这家芬兰公司HMD Globa的创始人为陈伟良，他曾人任鸿海旗下的富士康国际（后更名为富智康）董事长，作为郭台铭曾经的麾下大将，陈伟良在2016年5月于赫尔辛基成立了HMD。

某种程度上，拿下了手机业务和品牌运营的鸿海已经成为诺基亚背后的BOSS，而结合此前同为鸿海系的夏普起诉OPPO，这很难不让人产生鸿海全球围剿OPPO的遐想。

2021年7月，OPPO在中国提出了6项诺基亚专利无效请求。2月8日，国家知识产权局发布公告，诺基亚的一件中国发明专利部分无效。

诺基亚与OPPO的第一场战役以双方打平而告终。

而在此之后，OPPO还要面对诺基亚在9个海外国家提出的诉讼，几乎场场都是硬仗。一位了解案件的法律界人士向《智物》透漏，“OPPO的海外诉讼情况可能不容乐观。”

必有一战？华为的5G专利值多少钱

夏普与诺基亚发起的全球诉讼也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：如果老牌通讯巨头可以凭借技术积累全球收取专利费用，那么日益强大的中国公司又何尝不可呢？

3G和4G时代，夏普、诺基亚、爱立信等一众厂商靠着收取专利费用赚得盆满钵满，而进入5G时代，这些日薄西山的通信厂商开始退居二线，高通成为这个时代最大的赢家。

公开信息显示，2020年第三季度，高通共收取专利费用17.93亿美元，相比之下，华为过去三年收取的专利费用仅为12亿美元，其中5G技术相关专利的费用更是远不及高通。

最为全球最大的5G技术专利拥有者，却无法通过5G专利获利，这着实令华为难以接受。

2020年初，华为召开《华为创新知识产权白皮书》发布会，会上华为知识产权部部长丁建新表示，华为将以“公平合理无歧视”原则，对每台遵循5G标准的手机，收取不超过2.5美元的专利授权费。

实际上，这项提案的收费标准相比于高通算得上是“业界良心”。

根据高通2017年11月发布的5G专利收费标准，单模5G手机收取3.25%的专利费率，如果加上高通核心/非核心网络移动专利费的话，总共收取整机价格的5%。

由于市面上几乎没有单模5G手机，所有高通专利费率在3.25%-5%,这就意味着如果一步手机的定价为5000元，那么至少需要交162.5美元的专利授权费。

但这项提案想要执行起来并不容易，高通可以通过骁龙移动平台收取专利费，但华为的麒麟系列芯片本身就用于“自给自足”，在不对外供应5G芯片的情况下，想要让5G专利费用“落袋为安”显然并不容易。

另一方面，小米、OPPO、vivo等国内厂商也在为华为收取相关专利费用而做着准备。业内人士透漏，当初OPPO从华为挖走冯英，其实也是为后续可能的专利之争做的两手准备。

随着华为计划启用高通芯片，未来想要收取这笔专利费用可能只会难上加难。